阳清醒的时候,会爱你吗?”
秀桂气得脸色发青,原本那幽幽的表情,扭曲得像个面具。
胭寒接着说:“你成了邓菲的帮凶,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伤害重阳,一旦被重阳知道,他会饶了你吗?
秀桂愈加惶惑。她很清楚后果是什么。随即她的嘴角垂下去,冷冷地说:“胭寒嫂子,你说得太多了,就不怕我告诉菲嫂子?”
“杀我灭口?”胭寒笑一笑。
“你以为她做不出来?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,灭了你的口,就成了永远的秘密。”
“你高估邓菲了。她只能想办法折磨我,让我自己发疯,但她不敢让我消失。因为重阳还在。”胭寒说。
秀桂无语。
(111)心事
胭寒又把话题拉回来,故意说道:“重阳在医院治病时,你们要把他保护好。”
秀桂的语气有些得意:“重阳哥哥很安全。”
胭寒倾了倾身子,说:“外边有邱家的人时时刻刻盯着重阳,如果被他们知道了,你们怎么应对?”
秀桂瞥了胭寒一眼。“你想得太多了。”转身离去。
秀桂毕竟不同于邓菲,她还是有所顾忌。另外,秀桂很清楚,沈重阳对胭寒情意绵绵,虽然现在胭寒完全处于下风,但往后的路究竟怎么走,谁也说不准。
邓菲越是这样打击、折磨胭寒,越说明邓菲的心虚。
是否有神明在梦中启示她的未来?是否有神明可为她勘破命运?
既然大家的命运都是一个谜,那么邓菲的命运同样悬于一线。
对于沈家的局面,秀桂一方面冷眼旁观,另一方面积极参与。她盘算了许久,为了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,在邓菲和谢胭寒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,对她最为重要。
东风来了,看看东风的势。
西风来了,看看西风的势。
等到两股风吹得乱七八糟时,她秀桂便出来,收拾残局。
……
胭寒更加肯定:沈重阳就在这栋宅子里,而且秀桂知道沈重阳在哪里。
第二天,胭寒见到了峤峤。这是三天来,第一次见峤峤,因为峤峤闹得太厉害,几个||乳|母全都哄不住,邓菲没办法,才把胭寒叫去。
胭寒把孩子抱在怀里,连日来的痛苦之情,瞬间融化,看着宝宝那张可爱的小脸,觉得这个世界仍有希望存在。
胭寒给宝宝喂了奶,哄着睡觉时,眼角余光看到门外有个身影一闪。胭寒侧耳倾听,是郑碧月的脚步声。郑碧月却没有进来,而是经过房门,往走廊尽头走去。
胭寒心里一动,抱起峤峤,对身旁的||乳|母说:“我想带孩子去花园散步。”
||乳|母还没顾上反对,胭寒已经往门外走去。||乳|母匆匆赶上,想拦截,胭寒已经到了走廊,往郑碧月刚才消失的地方望去。
(112)跟踪
走廊尽头有一扇小门虚掩,穿堂风将门板吹得轻轻摇晃,显然,郑碧月是从那道门出去的。
胭寒虽然在沈宅住了一年多,但大部分时间怀孕生子,平时除了几个固定场所,很多地方没有去过。
胭寒转身回来,问||乳|母:“从那个门出去散步,是不是能近一些?”
||乳|母用生硬的华语说:“不知道。”
||乳|母是不会了解详情的,胭寒便没再追问,否则只会让||乳|母生疑。
在房间喝了杯水,胭寒一边考虑对策,一边哄着峤峤入睡。现在已经知道了郑碧月离去的方向,接下来就是找个机会,去看一看。最好能跟踪秀桂,即使被秀桂发觉,胭寒也能设法镇住秀桂。
其实在这个家里,还有个成员,能找到沈重阳。那就是图巴克。
但是胭寒无法借助图巴克,图巴克原本对她就是一肚子气,偏偏又被邓菲嫁祸,出了那件事,天知道图巴克会多么仇恨胭寒。
所以现在的希望,只有秀桂。
三天后,胭寒等到一个机会。
当时胭寒在花园修剪枝叶,这个工作非常劳累。花园里的热带花木郁郁葱葱,胭寒跟着一个马来女仆,两人语言不通,胭寒学着马来女仆的样子,人家做什么,她就做什么。马来女仆板着脸,不时偷偷看胭寒一眼。
时近黄昏,胭寒忽然发现秀桂的身影出现在石阶一侧。
胭寒不露声色,继续弯腰干活。目光透过花枝缝隙,看见秀桂穿过一道月亮门,消失了。
胭寒向马来女仆打个招呼,指了指自己的肚子,做出挺难受的样子。女仆不知道胭寒是肚子痛想上厕所,还是肚子饿了,想吃饭。女仆自己倒是饿了,看看天色,遂一摆手,放下了工具。
胭寒匆匆赶往那道月亮门,追踪秀桂而去。
(113)找到了地方
谢胭寒盯着秀桂的背影,看她走进一条曲折的回廊,七拐八绕。
幸好沈宅没多少人气,而且秀桂走的这一路,更是幽暗清冷,因此胭寒一路跟踪,没有被其他人撞见。
越往前走,灯笼越多,低低地悬压在头顶,轻轻摇晃,发出吱吱咛咛的声响。
为了防止秀桂发觉,胭寒保持着距离,好几次险些跟丢了,随后秀桂身影一闪,出现在一扇门外。
胭寒藏在廊柱后边,屏住气息。
秀桂推开门,往两旁看了看,身影一闪,不见了。
胭寒透过门缝往里看,发现里边还有一扇小门。她走进去,发现这是一间储物室,里边堆放着未成型的灯笼和竹架,上面落满了灰尘,显然很少有人进来。
胭寒推开储物室的门,眼睛适应了黑暗。秀桂已经消失了。
胭寒忽然听到墙角的橱柜里传来细微的声音,仿佛金属指甲在刮挠板壁,咯啷啷啷。她深吸一口气,打开柜子,这是镂花的老式橱柜,空荡荡的,更像一扇屋门。地上铺着松软的垫子,有一只木梯,向上,延伸进黑暗里。
胭寒感到非常意外,一直以为沈重阳被藏在地下室,没料到,却是在上边。
她走进去,门在后面关了。板壁上镶着小灯,一些亮亮的东西迅速爬动,是蟑螂,后背反射着暗红色光泽。
胭寒往上走了几步,沉重的黑暗彻底笼罩了她,只有手边一抹淡橙色光柱。她回头向下看,不敢想像自己居然能走上来。
她咬紧牙关,上了一座阁楼。
这时胭寒已经明白了,地下室阴暗潮湿,不适合沈重阳的身体,因此把他安顿在阁楼上,空气干净流通,能帮助他尽快康复。
另外,胭寒还认为,通往这间阁楼的,肯定还有另外的路,否则的话,郑碧月每次来看望儿子,都要钻橱柜、爬梯子,那样不符合她的性情。再说,患病的沈重阳也不可能被拖到木梯上,一定是通过另一条更宽敞的途径来到这里。
那条路,就连秀桂都不知道。邓菲和郑碧月留了一手。
(114)阁楼
胭寒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:另外一条路的入口,必然在一个神秘的地方,那个地方,谁也无法随便进入。
沈宅有个地方,符合那种特性。胭寒记得,她曾经受到郑碧月的召唤,去过佛堂,那里有一排雕像,或竖、或卧,在幽冥般的光线中,那些塑像有的面无表情,有的似笑非笑,有的呲牙咧嘴。佛龛里香烟缭绕。不经郑碧月的允许,外人无法闯入。
胭寒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正确。现在郑碧月每天都在佛堂里诵经拜佛,一方面是为儿子祈祷,另一方面,从那里可以很方便地踏入秘道,来到儿子身边。
也许,入口处就设在某座雕像后边,甚至,那座佛龛下,也可能暗藏机关。
胭寒一边想着,一边沿着阁楼往前走。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,把重要的标记暗暗记在心中。沈重阳曾说她有两个天赋,一是天生的记忆力,二是强悍的空间辨识力。
胭寒打算把阁楼的方位探明,等她出去以后,站在花园里,再从外边确定阁楼的位置,然后设法告诉梁欢城,让他心中有数。
胭寒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。她无声地笑了笑。果然如此,那股香味是从佛堂飘来的,每次郑碧月进入秘道,自然而然会把那股气息带进去。
胭寒继续往前走,根据檀香气味的浓度,判断出,目的地快到了。
她看到一扇小窗,连忙将目光投向窗外,却没有看到花园。她这才明白,阁楼的建筑,利用了人们的视觉错位,如果从外面看,这座房屋只是比别的屋子略高一些,根本看不到阁楼,也就无法真正确定方位。胭寒不禁有些失望。
一阵嗡嗡声飘进耳畔。胭寒停下脚步,循声来到一扇小门外边。
里面飘出邓菲的声音:“……重阳今天醒了十五分钟,又睡过去了。林医师说重阳正在恢复。”
郑碧月的声音传来:“大概需要多久?”
邓菲说:“没有具体时限,要根据重阳自身的体能。林医师说重阳气血瘀积,用补气益血的药物,可以帮助重阳祛除瘀血。只要气血顺畅,就不会有大问题。”
郑碧月沉默不语。
(115)苦肉计
紧接着,胭寒听到邓菲在问秀桂:“你刚才进来时,没有人发现吧?”
“没有。”秀桂的声音传来。
“每次进来都要小心,绝对不许走漏消息,否则要你好看。”邓菲威胁道。
“是,嫂子。”秀桂说。
这时,郑碧月再次开口:“我去看看重阳。”
“婆婆,我陪您去。”
随后是脚步声、木门开启的响声。里边安静下来。
胭寒听明白了,沈重阳在另一座房间里,而且相距不会很远。她很想看看里边的情况,努力试了几次,由于角度不好,一旦露出踪影,肯定会被发现。
正在焦虑中,突然听到秀桂的声音:“胭寒嫂子,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胭寒吃了一惊,抬脸看见了秀桂,仍是那副幽幽淡淡的表情,嘴角却有一丝笑容。
胭寒马上变得镇定,说道:“我想看看重阳。”
秀桂说:“你忘了现在的处境,我姑母和菲嫂子怎会允许你随便走动?”
胭寒淡漠地说:“你不用恐吓我。我离开就是。”
秀桂哼了声,“想走就走?”
“即便你向邓菲揭发我,邓菲也不会轻饶了你。别忘了,我是跟着你来到这里的,是你走漏了消息。”胭寒说。
秀桂笑得有些阴冷。“邓菲还要利用我,最多就是骂我一顿。这本来就是我的苦肉计。我故意把你引到这里,再把你供出来,邓菲会认为,我对她忠心耿耿。”
这一点,胭寒倒是没想到,秀桂已经变得这么可怕。
秀桂突然喊道:“姑母、菲嫂子,我抓住了胭寒嫂子!”
胭寒想跑,却被秀桂死死抓着,撕扯几下,邓菲冲了出来。后边紧跟着郑碧月。两人都是脸色铁青,双眼冒火。
邓菲嘶声说:“谢胭寒,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胭寒挺直腰身,回敬道:“我来看望重阳,有什么错?”
(116)新计划
郑碧月显得怒不可遏。上次因为争抢峤峤的事,郑碧月已经撕破了脸皮,把自己的凶悍本性暴露无疑,对于谢胭寒,她更是深恶痛绝。而且她认定,沈重阳吐血昏迷,也是谢胭寒造成的,如果不是谢胭寒乱起妖风,重阳不至于身患血疾,生死悬于一线。
郑碧月抡起巴掌,便向胭寒甩去。胭寒侧身避过。
眼看曾经的混战又要上演。邓菲却抱住了郑碧月的胳膊,苦苦劝道:“婆婆,您千万不可动气。如今重阳躺在病床上,我能倚靠的人,只有您,沈家不能没有您。您若为谢胭寒这个 贱 货 伤了身子,沈家怎么办?”这一番告白,让郑碧月的火气消散了一些,狠狠地瞪着胭寒,不知咕哝了什么。
胭寒很清楚,邓菲这样做,并不是为了救她,必然另有缘故。
邓菲给秀桂使个眼色,将郑碧月交给了秀桂,转身面对胭寒。“你有什么资格来到这里?”
“我是重阳的妻……”
“住口!”邓菲厉喝道,“沈家从来都只有一个少奶奶,就是我――邓菲!”
胭寒说:“我不管你讲什么,既然我来了,就一定要看到重阳。”
郑碧月忍不住,叫道:“你把我儿害得还不够?你这个冤孽!”
邓菲得意地扫了胭寒一眼。然后对郑碧月说:“婆婆,谢胭寒今天过来,是探路的,她会把重阳养病的地方,泄露到外边。”
郑碧月浑身栗抖,在她的心目中,这种事,谢胭寒是能做出来的。谢胭寒这个命硬的女人,会把沈家推入地狱。
郑碧月突然尖叫道:“让谢胭寒去死!”
邓菲露出一丝笑容。她知道,这是婆婆在无比愤怒中,说的一句气话,然而她等待的,就是这句话。
邓菲将嘴角的笑容隐藏,漠然说道:“谢胭寒,你还留在这里闹什么?”
胭寒看郑碧月几欲发狂的样子,不想惹出更大的麻烦,转身离去了。
邓菲的嘴角又露出了阴冷的笑意。一个新的计划,已经在脑子里成型,即将付诸行动。
…… ……
(117)挟持
胭寒回到地下室,晚饭没有吃,倒在床上,心里无比焦虑。
虽然知道了沈重阳的具体位置,却是咫尺天涯,想见又见不到。有心通知梁欢城,然而手机早被邓菲抢去,小屋里更没有电话对外联络。
在这囚禁的日子里,唯一的一线希望,便是峤峤。可是与峤峤见面的时间,越隔越长,下一回,不知到哪一天。
第一次,胭寒突然感到无比绝望。空虚。前路茫茫,一片黑暗。
别说向邓菲报仇,自身尚且难保。
胭寒在床上辗转反侧,屋里越来越潮湿,外边一定在下雨。大马的雨,原本是极美的,满地水灵灵的绿,遍海湿漉漉的岛,雨声如音乐的履痕,映着迷蒙帆影,然而在这阴暗的地下室,只是加重了潮湿霉朽的空气。
天亮前,胭寒迷迷糊糊睡着了。做了个梦,却是乱七八糟的。
起床后,吃了点东西,然后拖着酸痛的步子去干活。雨已经停了,今天仍是和那个马来女仆修剪花枝。胭寒一边干活,一边观察对面的小楼,根据昨天掌握的信息,她想把阁楼的位置确定下来。
但她看来看去,外边和里边完全不同,既没有窗户作为标记,距离和尺寸更不能当作依据。
带着失望之情,吃罢午饭,那个马来女仆忽然被叫走了。整个下午,胭寒独自在花园修枝剪叶。
黄昏来临,胭寒放下工具,没有马上离开花园,先坐在一张石椅上,休息片刻。她感到腰酸背痛,轻轻揉搓着双膝,活动肩膀。
猛然间,她看见身前遮起了一片阴影,愣了一下,感到不妙。还没顾得回头,有个东西便罩在她的头顶。眼前瞬间一片黑暗。
胭寒拼命挣扎,却由于干了一天活,累得气喘吁吁。想喊叫呼救,嘴巴被牢牢捂住。接着身子往后一仰,被人拖着走去。
胭寒用力一扭身子,喘了一口气,嘶哑地喊:“你们是谁?”
嘴巴又被捂住了。
她凭着感觉,知道自己正往东南方向而去,有人拖着她下了台阶,接着听见车门开启声,她被塞进后排座,车门“嘭”地一声关闭。然后车子开动,驶向未知的远方。
……
(118)棺材
胭寒昏昏沉沉,身体随着车厢晃动。她用沈重阳教过她的“计时方法”,计算着秒数和距离。行驶的方向是南边,车窗外传来隐隐的海浪声,显然是在滨海大道上。
夜幕降临,街上灯光辉煌。这辆车里却笼罩着一片沉重的阴影。
车子拐向一条小路,街灯顿时被甩到后边。一弯冷月从云层里挤出来,像一双麻木的眼睛望着那辆车。车子驶入郊外,周围一片死寂。胭寒预感到,这是一趟可怕的旅行。
终于,车子刹住了,车门打开,胭寒被拖了出去。有人一把抽掉了她脸上的袋子。她睁大眼睛,拼命望着周围。这里是一片开阔地,沓无人迹。相隔几百米的地方有座斜坡,再往上便是一片树林。
胭寒的视线扫来扫去,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。对面还停着一辆蓝色轿车,车窗里黑乎乎一团。但胭寒能感觉到,里边有人正向外窥探。其中肯定有邓菲。邓菲在指挥这场行动。
胭寒将目光投向前边不远处,那里有个巨大的土坑!
胭寒的心脏猛然缩紧了――邓菲,要把我埋起来?!
胭?br />